世界关爱手残日

[Dunkirk/FarrierCollins]Bright，Light，Sun shine

感谢七帮忙捉虫以及起题目！！ @北有熊 ，祝七老师教师节快乐（？

    “一切都好吗？”
    Collins刚来得及打开机舱的罩子，等待多时的地勤就热情地招手冲他喊出一句。
    “是的，很好。”他手下动作没停，按部就班地检查面前的仪表盘，最后解开安全带下了飞机。地勤和Collins挺熟，这个金头发蓝眼睛的飞行员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算短，不少人认识他。不得不承认Collins很讨人喜欢，地勤自己就是，这人身形挺拔却并不过分强壮，蓝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是带着温度，嘴角挂着和善的微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绅士涵养，但也不是死气沉沉的那种，Collins身上总有种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在这个被噩梦笼罩的年代，一点蓬勃的朝气都弥足珍贵。
    Collins没让举起手的地勤失望，他笑着和对方击掌。今天停机坪人员看上去不少，降落后Collins就看到两小队的人跟在隔壁队队长后面。“又来新人了？”他侧着头问。
    “是啊，你也知道，最近法国那边……”地勤停顿了一会，“总是需要新人填补的，趁着老飞行员还能教。”
    两人一时谁都没接话，安静地走过半个机场Collins才像想起什么一样：“上周来的今天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等最后一个飞行员——姑且先叫他飞行员，从机舱出来后，Farrier才舍得把目光从第一个扫到最后一个，每个人都站的笔直，但是没人敢也不好意思抬眼正视眼前的教官。
    全队的返回时间比预计晚了不少，这位脸上基本没什么喜色的教官此刻表现得像一池深水，诡异的安静。
    谁知道是不是爆发的前兆。
    Farrier重重地咳了一声，最晚回来的那位甚至打了个寒颤。站成一排的五个人屏气凝神，尽一切可能去观察这位严厉又在飞行上天赋异禀的教官，企图为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布下一点心理准备。
    “不是所有人都仁慈。”他把视线落在发抖的小伙子身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解散了士兵们。”
    Collins填写完今日的飞行日志再返回练习场时正好遇上面熟的一个小队列队走向出口，新兵们的脸上很一言难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些憋屈。
    哈，似曾相识。Collins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好像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觉得自己能实现一番抱负，可能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至少也能在严苛的教官手下游刃有余，对未来有盲目的信心。没多久之后就会碰上一个整天皱着眉头、只会审视你的教官，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可能当你不存在，在你犯错的时候才会在你耳畔大喊一声——
    “福蒂斯二号，立正！”
    Collins浑身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是！”
    当他听到那声从鼻腔里哼出的笑音时Collins只想咬自己的舌头。
    “……是你啊。”Collins看上去很不好意思，脸有些红。可整人的明明是Farrier，后者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哪怕他已经不是Collins的教官了。
    “看来我余威犹在。”
    “不，”Collins用手蹭蹭还发红的鼻尖，送过去一枚白眼，“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吗？”

    “他们怎么样？”Collins歪头指向没走多远的那一列士兵。
    “不算好。”教官远远地看着他们，深眼窝下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很多话。人员更新的速度比培养的速度快，谁都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被战争推上天空，是安全着陆还是就此殒命未曾可知。
    他不说话，Collins就陪着他站在风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个人保持沉默，在清晨，在黄昏，在夜里。他们一同出生入死，也一同分享难得的安宁。
    Farrier显然不着急回去，他脚下一蹬，翻身坐上练习场外围的矮栅栏。夹克的拉链只拉了一半，Farrier记得夹克内口袋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烟，他干脆都拉开，方便手伸进去摸索，可惜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前教官正在皱眉，Collins太了解他的情绪变化，贴心地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条递过去。
    “谢了Collins……嗯？”
    这次轮到Farrier翻白眼。

    一条……应该是被掐掉一截的半条口香糖正躺在Farrier手心。剩下的那一截？看吧，Collins嘴里就没停过。
    “我以为我表达的是香烟。”Farrier剥开锡纸，把半截口香糖一口气送进嘴里。
    “事实上也差不了太多，提神，你的嘴也没闲着。”
    难得恶作剧一把的人正松松垮垮地靠在栅栏上，前额挺久没修理的刘海被风吹得乱飞，金闪闪地糊了一片。这会儿正赶上黄昏，金红色的夕阳穿过云层笼罩在平坦广阔的练习场。Collins不得不抬手遮住强烈的光照，微微向Farrier那侧偏头。大概盯着太阳太久了，他眼前布满绿色白色掺杂的光斑。他用力眨眨眼，太模糊了，甚至他看Farrier的侧脸也罩上一层柔光。
    一只手挡在眼前，不算柔软的指肚贴在太阳穴附近。Collins能闻到对方手上淡淡的皮革味以及机油味，属于他们的、洗不掉的味道。
    “闭眼。”头侧边的男人边嚼口香糖边轻声嘟囔。
    Collins没有回答，听话地闭上眼。
    啧，Farrier深吸口气，贴在金发男孩儿脸上的手如同触电般颤动。属于飞行员的手部神经敏感地接收到细密且弯曲向上的睫毛滑过掌心的触感。
    ……真是该死的长。

    那只手帮他盖在他脸上可能只有三分钟，两分钟？还是更短？可Collins觉得他失去视觉的时间快赶上一个世纪。沾着潮湿水汽的手贴上来感觉并不温柔，那只手可能更习惯拉动操纵杆和夹香烟，或许再加上拍他的脑袋，总之不是这种不干不脆的体贴。
    太近了。
    眼前都是光线透过手掌的红光，幸好他遮着我的脸，Collins想，被发现对眼那就太蠢了。粗糙的指肚贴在太阳穴这个要命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他蹭掉鬓角的汗。
    Farrier让他闭眼。
    失去视觉有点糟糕，因为他的听觉热情过头地承担了这部分工作。他的心跳有点快，带动着太阳穴附近强健跳动的血管一起，咚咚咚地加速，加速。这动静真的不小，Collins甚至担心乱蹦的血管把不安分的心跳声传递给那只手的主人。
    拜托，那可是Farrier！能用最精准动作操纵喷火的Farrier！
    别乱动，Farrier说。
    也不是我想这样的……Collins心里嘀咕，紧张的时候眨动眼皮是人的生理反应。你不能让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在黑暗中不去眨眼睛，太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
    “嗯……我是说，可以了。”
    谢天谢地，他的手终于拿开了。Collins感激地抬头致谢，无论如何他的眼睛已经好多了。他对着Farrier笑得真诚，梨涡一边一个挂在脸颊上。
    “帮了大忙了，福蒂斯一号。”
    “感恩吧小伙子，别忘了敌人会从逆光处攻击。”
    “是有这么回事。”
    Farrier哼了一声，就像是教训新人时的前奏：“带路，士兵，你的教官需要吃饭。”
    他一跃而下，对着不知不觉已经落下的残辉伸了个懒腰。这会儿的天空混成了带着紫色调的蓝，带着几丝跳动挣扎的金色光线，Farrier一挥手把它们抓在手中，像是抓住了谁风中扬起的头发。
    即使那里空空如也。
    掌心处睫毛刮过的地方还在发痒，也许还沾着对方额头上的汗。Farrier背对着身后的人，抬起手，在自己已经出现干裂的唇边轻轻一碰。
    Collins在喊他，露出一对整齐的门牙和两侧的虎牙。

    “这就来。”

End